「我們不是神，只能盡力而為。但盡力而為，有時候，已經是最大的勇氣。」《CODE BLUE》（2008）
我不是醫生，也不是什麼在救命前線奔跑的人，但在看《CODE BLUE》的那些時刻，我卻好像也在那架直升機上，跟著他們一起，面對了許多我從來沒敢好好面對的東西。這部日劇的劇情很簡單，就是年輕醫師在救命現場中成長的故事，但它卻像一封沒有署名的信，在我人生某個徬徨的時刻出現，逼我在最脆弱的當口問自己：「我還能撐下去嗎？」
我第一次看《CODE BLUE》是在大學快畢業那年。那時我剛從一段感情抽身，畢業論文卡得亂七八糟，然後家裡也因為某些原因讓我每天都心驚膽跳。我最討厭那種什麼都無法掌握的感覺，每天都像在等一通壞消息的來電，而我只能裝得像沒事一樣照常上下課。那時候，一個朋友跟我說：「你看《CODE BLUE》吧，不會讓你開心，但可能會讓你更堅強一點。」
結果一看，真的像被雷打到一樣。
我不確定是不是因為劇中那些穿著藍色制服的人總是在絕望裡奔跑，還是因為他們每次的出任務總像一種人生縮影，每一幕都讓我掉進某種現實的折射。我記得有一集，劇中角色在直升機上說：「我們不是神，不能保證什麼，但至少我們要讓自己相信，盡全力這件事是值得的。」這句話當時就像一記重拳打在我心上。我以前總覺得努力就是應該有結果的，不然為什麼還要拼命？但這部劇很誠實地告訴我，有時候我們就是會失敗，會來不及，會救不到。但這不代表我們的努力是白費的。相反地，正因為我們知道自己有限，還願意去盡全力，這才是勇敢的本質。
我有一陣子真的很怕早上醒來。因為一睜開眼，我就會立刻想起自己還有多少事沒完成，多少麻煩沒處理，多少情緒被壓抑到發霉。我記得那時候我會半夜重看《CODE BLUE》的片段，就只是為了聽見那種「我們一起努力」的聲音。即使是虛構的角色，也讓我感覺自己不那麼孤單。他們那種「沒有時間猶豫了，先上車，先救人」的節奏，其實讓我學會怎麼跟自己說：「就先走一步吧，不用一次做完所有事。」
還記得那段時間我跟一個老朋友吵得很兇，彼此講了很多傷人的話。吵完之後我們誰也沒聯絡誰。我悶了好幾個禮拜，有時候半夜想到還會哭。那天剛好看到《CODE BLUE》裡有角色因為跟人吵架，卻在任務中意外失去對方的場景。那種「來不及說出口的道歉」像刀一樣捅進心裡。隔天我鼓起勇氣傳了訊息給那個朋友，只說了一句：「那天對不起。」然後，我們又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聊天。人生有時候就是這樣，很多情緒不是不重要，只是「活著」這件事太緊急了，所以需要先放下一點驕傲，讓關係有修復的可能。
其實我不是一個天生勇敢的人，我怕痛、怕錯過、怕被拒絕。但《CODE BLUE》教會我，真正的勇敢不是不怕，而是明知道會怕、會痛，還是願意走下去。這點我真的要謝謝劇中的白石、藍澤、緋山、藤川、冴島。每個角色都有他們自己的傷，每一集的任務也都像人生給的突擊測驗，沒有預習，只有臨場反應。他們有時也搞砸，也自我懷疑，也逃避責任，但他們總會在某個瞬間站回原地，繼續救人，繼續做那個無法預知結果卻依然選擇相信的醫師。
我有一個學長，曾經考了三次才考上醫學系，他說他之所以沒有放棄，是因為他某次在電視上看到《CODE BLUE》，裡面的醫師說：「再累也不能停，因為有人在等我們去救。」他那時候就在心裡默默想：「如果有一天我能成為那樣的人，應該也挺不錯的。」後來他真的當上急診醫師，偶爾還會在社群貼一些凌晨手術室的照片，配上一句：「今天也有平安活著回家的人，真好。」我每次看到這種貼文都會想哭，覺得人生很奇妙，一部戲劇竟然可以成為那麼多人的動力。
我後來也開始學著在自己的人生裡當一點點像「白石」那樣的角色。不是說我要去救人，而是我開始在朋友焦慮的時候多聽他們講幾句，在家人生氣的時候不急著反駁，在工作出錯時不把責任全推給別人。我還是會怕，也還是常常搞砸，但我想我已經學會不再逃避那些責任，也開始願意相信自己值得被信任。
《CODE BLUE》還有一個讓我很喜歡的地方，就是它不完美。不是每個任務都有好結局，不是每次努力都會被看到，不是所有的心意都能被回應。但它的誠實讓我很感動。人生不就是這樣嗎？有時候我們做對了一切，結果還是失去；有時候我們努力好久，也等不到認可。但就算如此，還是要繼續走，繼續活，繼續在心裡對自己說：「至少我沒有白費我的心。」
我身邊有個朋友，是在疫情期間當上護士的。那時候她一邊上班一邊看《CODE BLUE》，有一次她哭著跟我說：「我真的好想辭職，我真的好累。」但她最後還是繼續撐下來了。因為她說：「有些人，是連喊累的機會都沒有，我已經很幸運了。」她後來也慢慢學會放過自己，從每天責怪自己進步太慢，到現在懂得說一句：「今天的我也不錯。」我看著她的改變，突然懂了《CODE BLUE》想說的其實不是英雄的故事，而是我們這些在日常中還願意努力、還不想放棄的普通人，其實也很了不起。
這部戲我看了好幾遍，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觸。有時候我會被某句話擊中，有時候會因為角色之間微妙的距離感而感到酸酸的，也有時候，會在某個平凡的場景裡想起自己某段痛過的過去。它沒有華麗的特效，也不是什麼高概念的懸疑劇，但它每一集都像是在提醒我們：「你好嗎？你還願意相信自己嗎？」
現在的我，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敢面對的大學生了。我還是會怕未來，但我開始懂得把「盡力而為」當作一種溫柔的信仰。我也會在很累的日子重看《CODE BLUE》，不是為了找答案，而是為了提醒自己：「我們真的不是神，但只要還想救，就一定能改變一些什麼。」
如果你也曾經在人生某個時刻懷疑自己，或者感覺什麼都做不好，那我想跟你說，你並不孤單。真的。《CODE BLUE》就是那種會在你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，拍拍你肩膀、然後陪你坐下來喘一口氣的朋友。它不會給你什麼解方，但它會陪你一起痛，一起笑，一起撐過去。
這就夠了。真的，這就夠了。